一个烤馍馍

时间:2014-07-31来源: 作者:
     曾祖父已经去世了30年,影子离我愈来愈模糊。曾祖母却给我留下了美好的记忆,有些东西在脑海中越来越清晰。比如,一个烤馍馍(馒头的俗称),总是时时萦绕于心头挥抹难去。      记得我七八岁的时候,大约在1973年,农村的生活特别艰苦。每天吃午饭,都是地瓜面煎饼就萝卜咸菜,喝着能照见人影的玉米面糊糊。特别是到了冬天,几乎天天如此,实在难以下咽,放学的路上就盼着家里来客,以便用带点油星的剩菜汤泡煎饼吃。      当时,曾祖母虽年逾古稀,吃起煎饼来牙口却特别好。孝顺的爷爷常常用小麦到供销社换上二斤白面馍馍,饭前在炉子底层烤一个,够曾祖母吃上几天的。那时家里尽管不富裕,但能烧得起一种叫“憋拉气”的煤炉子。到了冬天,全家人围着暖融融的炉子倒也其乐无穷。吃午饭的时候,奶奶往往拿出一个白面馍馍放在炉子的下面,直烤得四面金黄,一股股扑鼻的香气让人闻了直咽口水。      在那个饥肠辘辘的年代,几乎全靠生产队分的粮食生活,只有等家里来客和过年时才能吃上白面馍馍。在我的家里,只有曾祖母能顿顿享受“细粮”,爷爷奶奶也和我们一样吃粗粮。有一次,学校组织去公社参观,爷爷给了我半斤粮票和一毛钱。在公社饭店,我买了两个白面馍馍,让同学们好生羡慕,因为大家都是自带的地瓜面煎饼。      有一天,因感冒发烧,我没有去上学。和往常一样,吃饭时我抱着碗发愣,金黄色烤馍馍的香味在空中弥漫着。我端着一大碗玉米糊糊,不时地偷偷地瞥一眼即将出炉的烤馍馍,嘴里的煎饼就是咽不下去。等馍烤好了,奶奶从炉子下面取出,用毛巾拍打掉上面的炉灰,递给了坐在上首的曾祖母。曾祖母看一眼馍馍,又瞅了一眼发呆的我,眼神里透着无限的爱怜。只听曾祖母大声说道:“今天的馍馍烤得太硬了,给胜利(我的乳名)这孩子吃吧。”旁边的爷爷赶忙阻止:“娘,这是给您烤的……”曾祖母笑了:“我可咬不动呀。”然后,她把香喷喷的烤馍馍放在我跟前的桌子上。不想吃饭的我三下五除二,几大口就把烤馍吞进肚里。      第二天,奶奶问曾祖母:“娘,你吃煎饼牙口都那么好,怎么咬不动烤馍馍了,今天就给您在锅里馏一馏?”曾祖母说:“我还吃烤得吧,味道好,也省事。”奶奶哪里知道,“牙口不好”只是曾祖母给我“开小灶”的一个借口。      这次,奶奶小心翼翼地把馍馍烤得刚刚变成微黄,用毛巾拍打干净炉灰,递到曾祖母的手里。这时,曾祖母瞥了我一眼,很快把整个馍馍的皮剥了下来,边剥边对有些诧异的爷爷说:“老啦,牙口不行了。”我看着散发着热气的烤得微黄的馍馍皮,高兴坏了。      在我10岁之前,我们家的饭桌上,一个烤馍馍就是我和曾祖母分享。而且,我手里的烤馍馍皮越来越厚。曾祖母常常把一个馍馍剥得像一个鸡蛋那么小,然后自己再泡一碗煎饼吃。 16岁那年,我到了煤矿工作。第一个月发的工资只有27块5,我给曾祖母买了两袋麻花 ,她边吃边高兴地说:“我的牙口还行!”   直到今天,睡梦中我常梦见曾祖母那一脸慈祥的微笑。那香味四溢的烤馍馍,丝丝地沁人心脾,我赶紧抬起头,却不见曾祖母那熟悉的身影!   作者:路金瑜  MBA0502班校友  大众报业集团青年记者编辑部  副主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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